第十八章 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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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跟殷珏辩论完了，得出的结果就是二人都赞成法不能向不法让步，但殷珏坚持认为法无情而人有情，同时法律也要做到周密详尽，以人为本，因此，应当保留百姓议论法律是否严正的权利。</p>

尸子曾经是跟着商鞅的，主张“法令一出，民无二议”，俩人连着论了四五天，尸佼终于偃旗息鼓。</p>

无他，殷珏那儿的奇怪例子太多了，他这个老人家半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稀奇的前提和假设，偏偏也不是没道理。</p>

什么诈骗啦，什么正当防卫啦，什么紧急避险啦，那简直是，尸子都觉得自己开了眼界。</p>

别说，尸子现在都想试试再给秦国立一遍法了，看看自己到底能写出多详尽的一屋子竹简来。</p>

之所以说是再，是因为上一次他也在，只是秦国……当时商鞅被惩处，他就只能跑到楚国来了。</p>

黄歇听了，举起馒头咬了一口。</p>

虽然来的路上就听说过殷珏这里的东西是多么多么好吃，但没有亲口吃到之前，对于美食的想象极为匮乏的黄歇并没有把这句话当真。</p>

毕竟他是陪着王上苦过也甜过的，更是负责楚国的外交，能有什么好吃的是他没吃过的？就是赵国那被吹得神乎其神的豆腐，他这两年也吃的有些腻味了。</p>

馒头松软，微甜，敦实的麦香，再喝一口鲜美不膻的羊汤。</p>

绝配！</p>

黄歇胃口大开，吃完了才记起来听场上的声音。</p>

此时他带来的门客正在和殷珏辩论，有关于“合纵连横”之术。</p>

所谓合纵连横，总结起来，不过是弱国联合对抗强国，弱国依附强国以自保、本质上都是通过外交手段改变处境，而非依赖军事硬实力。</p>

“列国之间，无恒友，无恒敌，若徒务自强而不修邦交，则列国共谋而分其地矣。”</p>

殷灵毓今日刚揉了面蒸了馒头，颇废力气，姿态便未免有些散漫随意，但并不失礼，回敬道：“话虽如此，可欲使列国以礼相待，必先砺甲利兵，富国强民，国无强兵，安得诸侯之重乎？岂不闻弱国无外交？”</p>

“殷君此言差矣！若论兵强，秦自商君变法以来，甲兵之利冠绝天下，然则六国合纵，函谷关外亦屡屡折戟，可见兵强虽重，然无邦交之谋，徒为众矢之的耳！”那门客叫苏莱，此刻有些急了，连素日里抵抗的秦都拿出来举例，来证明纵横家的正确。</p>

殷灵毓摊手：“尔只见其一，未睹其二，六国合纵，确能暂阻秦锋，然何以不能灭秦？盖因秦据崤函之固，拥巴蜀之饶，纵一时受挫，亦能卷土重来，若无此根基，纵有苏张之舌，安能持久？”</p>

“由此可见，邦交如枝叶，国力如根本，无根之木，其叶虽茂，终将枯萎，无叶之木，其根仍壮，自有新叶再生，国弱则邦交受阻，国强而弱者自附。”</p>

“以我拙见，国恒强，才得纵横列国之本，国弱则当革弊政，奖耕战，蓄国力，须知平等非求得，而为争得。”</p>

黄歇抚掌赞道：“妙哉！殷君可愿入我楚地？歇愿倾囊相授，待歇百年，自当让贤于小友！”</p>

殷灵毓笑着看过去。</p>

“多谢春申君厚爱，但珏想要的，乃为盛世君主之辅臣。”</p>

黄歇再次眼前一黑。</p>

且不说君主，就看楚国现在这个内斗的力气，他都快要维持不住，盛世什么盛世？</p>

这也就算了，偏偏王上没有孩子！</p>

没有崽！</p>

上哪儿来的下一任君主？</p>

他又没办法变一个出来！</p>

是不是去当质子那一段时间给伤到了呀？不对啊，他一直跟着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