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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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杖

等殷灵毓转身出去，张居正将那几张纸好生放到身后书架上，仍旧忍不住的沉思。</p>

殷灵毓的目的是什么？</p>

且不说其年岁和医术，举止言行的反差，方才他甚至没办法将她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而是真真切切的承载着一个海外汉人传承的，已经可以参与政事的人。</p>

而殷灵毓的说辞也是流畅的，看不出做假的痕迹，只是过于小大人儿了些。</p>

可殷灵毓的医术太过老练，不似少年人所能及，张居正见过不少名医，深知医道需经年累月的磨砺，可她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诊脉开方却沉稳得近乎完美。</p>

若说是师承高人，又为何独自漂泊于边关卫所？</p>

若真出自隐世医门，又怎会甘愿混迹于军户之间，而非借势扬名？</p>

她主动接近自己，从治病到盯紧他的作息，再到献上番薯之策，每一步都像是算准了他的需求。</p>

可若她真有所图，为何不索要官职钱财，反而执着于让他早睡这种毫无利益可图的事？</p>

她既知番薯能解民困，为何不直接呈给皇帝或地方官，偏要交给他这个被天下士人唾骂的首辅？</p>

这其中的每一步，都不符合张居正所能常见到的那些人的想法和思维。</p>

所以，她的背后到底会是谁？</p>

她提及“海外师门”，却始终语焉不详。番薯的情报详尽得惊人，连吕宋的禁令都一清二楚，可问及师门所在，却又含糊其辞。</p>

更奇怪的是她对官场陋习的洞察，比如他刻意提起防范胥吏盘剥，她眼中竟是认同与平常，没有疑惑和不解，对朝政全然不似一个孩子应有的生疏懵懂。</p>

张居正并非铁石心肠，可越是如此，他越不敢轻信殷灵毓，朝堂之上，多少看似纯良之人，实则是政敌精心布置的棋子？</p>

可番薯之事若真，利国利民，若假，不过白费一趟海船探查，殷灵毓既住在自己府中，若有异动，随时可控。</p>

更何况，她也确实让他精神好了许多。</p>

还有那句“穷病”………</p>

片刻后，张居正叹息一声。</p>

罢了，他再如何揣测，好处也都拿到手了，若是殷灵毓当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求名求利，他给得起。</p>

不过到底是个小姑娘，若是求名，还是不要和自己牵连到一起了，自己的名声，毕竟不好听。</p>

殷灵毓出门一趟，倒也没什么想买的，委实是王韫瑛将衣裙发带备了个齐全，叶舷，刘显，戚继光处的草药她也当诊费薅了不少，吃喝出行有张居正负责，没什么特别缺的东西。</p>

天刚过午，各色铺子支起棚子，街边挑担的货郎蹲着啃炊饼，见人来便吆喝两声“新到的绒花”“江南的胭脂”。</p>

转过街角，布庄里几个妇人正挑着布匹，伙计赔笑道：“您摸摸这织工，一匹只要三两二！”</p>

其中一穿靛蓝比甲的妇人撇嘴，嗓门儿颇大：“上月才二两八，当咱们不识行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