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建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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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才学的人大多自傲，以为凤凰非梧桐不栖。在他们眼里，刘羡大概就是一颗常见的松树，只有麻雀、乌鸦等凡鸟才会在这里落巢吧。</p>

好在妻子提醒刘羡说：“辟疾怎么忘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姓阮的妹夫吗？”</p>

刘羡这才想起来，当年他被贬出京的时候，把堂妹刘道容嫁给了阮氏的旁支阮放。这还是他亲自操办的，算算年纪，阮放今年正好十九岁，也到了该入仕的年纪了。</p>

他立马去了一趟阮庄，与阮放交谈半晌，当年的贫寒少年，如今已经学有所成，刘羡但有考校，他都对答如流。刘羡非常满意，就征辟他为幕府的录事。</p>

既然开了这个口子，刘羡又向妻子询问人选。阿萝紧跟着向刘羡推荐了自己的侄子曹苗、还有出身世交夏侯氏的夏侯承。</p>

说起来，这两人刘羡也是见过的。曹苗小字阿瓜，是刘羡第一次在阮庄见到鄄城公曹志时，那个给刘羡引路玩笑的孩童。而夏侯承，则是夏侯湛的儿子。夏侯湛读过老师陈寿所著的《三国志》后，主动烧掉自己所写的《魏书》，给刘羡很深的印象。</p>

现在这两人都长大了，也都是弱冠之年，出身世家的他们，自然熟读经史，也擅长庶务律法，刘羡便请曹苗担任门下书吏，夏侯承担任功曹书佐门吏。</p>

但即使如此，像司马、主簿、功曹，这几个幕府最重要的位置，刘羡还是招不到人。他认为夏侯承等人文气太重，在没有经历足够的磨砺前，还不适合担任这样的重任，所以仍然奢望能够招到更好的士子。</p>

可惜，椽属小吏很快是招满了，但让他眼前一亮的凤雏仍不知藏身何处。</p>

这天，刘羡又婉拒了三名寒士，这些寒士见面就是清谈，打扮也模仿所谓的名士，可真才实学却全然没有。寒士们失望而归，刘羡也觉得有些气馁，便坐在馆阁的二楼窗台前，对着前院的杏树发呆。不料忽然有苍头来报说，门前来了个年轻人拜访，自称是使君的故人。</p>

一看名牒，原来来的是傅畅，刘羡连忙下楼接待。出门一看，来的不只是傅畅，还有几名青年与之并行，其中一人刘羡认识，是江统的好友郗鉴。</p>

傅畅进来就向刘羡问候：“使君，我等唐突拜访，不算打扰吧？”</p>

刘羡笑道：“我这里官署初开，人都没有凑齐，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p>

于是就招待他们入府喝茶，开始闲聊家常起来。</p>

说起来，傅祗在这次平叛中总揽后勤，虽没有立下前线战功，但他处事公道，又能安抚军心，被朝廷认定为甚有苦劳，战后便升迁为卫尉，名列九卿之一。但不知为何，近来好像犯了病，直接逊位了。</p>

刘羡就问傅畅说：“灵州公犯了什么病，他现在身体还好吗？”</p>

傅畅说：“我家大人也没什么大病，就是犯了风疾，在家养几天就好了。”</p>

风疾还不要紧？刘羡闻言大惊，老师陈寿气疾和风疾一起犯，平日不能下榻，言谈也不能自如，眼看气息奄奄，命在旦夕了。怎么听傅畅的语气，傅祗似乎并无大碍啊？</p>

他转念想到傅祗“官场小刘备”的名声，顿时明白了七八分。看来这位灵州公是感受到了洛阳政局复杂，不想被暗潮裹挟，便以养病为名躲躲风头，等尘埃落定再复出做官了。</p>

傅畅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谈，而是打量着刘羡周遭的布置，笑道：“使君这里真是好地方，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能天天无所事事，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有些当年老阮公的意思了。”</p>

刘羡则笑道：“世道说得好听，可我这里连幕僚都招不满啊！”</p>

“不是使君太苛刻了？”一旁的郗鉴打趣道，看起来，刘羡近日招募不顺的消息，也传到他们耳中了。</p>

“不敢不苛刻啊！”刘羡回忆着在关中的遭遇，感慨道：</p>

“我在关西平叛时，最大的教训就是，若想做成一些事情，那就要有志同道合之人相助。不然的话，相互掣肘，勾心斗角，不仅最后一事无成，还会遗祸百姓，这是何苦呢？不管有权无权，我现在既开幕府，还是想有一番作为的。”</p>

“那使君的志向可谓是高远了。”傅畅点点头，问道：“那敢问使君，不知我符合使君的标准吗？”</p>

说罢，刘羡先是一愣，随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自然知道傅畅的才智，只是以傅畅的门第之高，是没有必要走幕府入仕的。</p>

傅畅又说：“使君还记得我在泥阳的想法吗？我已经问过我家大人，得到他首肯了。”</p>

傅畅指的是，他欲娶刘羡族妹，与安乐公府联姻一事。</p>

这真是一件大喜事，若北地傅氏与安乐公府相联合，刘羡的家族网络也就更加扎实，虽然还不如开国八公府，但也算迈过一流世家的门槛了。纵使刘羡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也难免喜上眉梢。</p>

他笑说道：“好，好，有世道襄助，我怎愁一事无成？”</p>

而借此机会，在一旁的郗鉴躬身行礼道：“若使君不嫌弃的话，在下也想略尽薄力。”</p>

与此同时，随行的一名名叫桓彝的青年也如此行礼，说道：“久闻将军大名，愿图将军之志！”</p>

原来，郗鉴出身寒门，桓彝家道中落，他们都颇有一身才学，只是不喜当下玄谈浮夸的风气，一直没找到心仪的举主。此前，他们也没有考虑过要来刘羡麾下做事，毕竟年龄相近，却来做他人下属，又无甚权力，未免有些尴尬。</p>

还是傅畅在他们面前极力推崇刘羡，说他并非池中之物，强拉着这些人前来拜访，方才听到刘羡说到“志同道合”四字，说到了他们心底，也就触动了入仕的心思。</p>

刘羡稍加考核，不难发现，这两人尚儒风，知礼节，又兼修文武，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刘羡当即把他们征辟入府，任命郗鉴为司马，桓彝为主簿，傅畅为功曹。</p>

就这样，荡寇将军的官署架子就算是搭建完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