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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碧蟾平日里就和仆人进宝有不正当关系,如今被关在花园空房,不但没挨饿,反而给两人创造了机会,得以继续私会。两人私下密谋,碧蟾说:“员外和夫人虽然住在上房,但一直分房睡,员外在东屋,夫人在西屋。不如你趁夜里持刀杀了员外,就说是夫人因怨恨谋害亲夫。闹到官府,等夫人抵了命,我就能掌管秦家,咱们二人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比我做妾、你当奴仆强得多?”这番话让进宝动了心,决定半夜持刀去杀秦昌。
自从错怪了夫人郑氏,秦昌静下心来一想,就后悔自己太过莽撞。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提着灯来到西屋。见郑氏刚躺下,便走了进去。丫鬟彩凤见员外来了,不便在旁边,就悄悄退了出来,进了东屋。她摸了摸床铺,发现已经整理好了,心里暗自盘算:“碧蟾从前和我一样是丫头,后来被员外收作妾室,我还羡慕过她。如今碧蟾被员外关了起来,这个位置空出来了,不用说,肯定该我补上。”想着想着,她不禁心醉神迷,一歪身躺在员外的枕头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哪里知道,进宝正持刀前来,轻轻撬开门,摸黑找到人,对着脖子狠狠一刀。可怜一心盼着“补缺”的彩凤,就这样被恶奴杀害。
进宝以为大功告成,回到自己房间,正要换去沾血的衣服,突然听到员外那边不停地喊“进宝”。他这才惊觉员外没死,一边答应,一边匆忙穿好衣服,赶到上房。原来秦昌从西屋赔罪回来,看到彩凤死在床上,才连连呼唤进宝,见到他就把彩凤被杀的事说了。进宝这才知道自己误杀了人。这时郑氏也得知消息,赶忙起身,众人一起商量对策。郑氏说:“事已至此,不如把彩凤的母亲马氏叫来,多给些银子,好好安葬她女儿。”秦昌没了主意,立刻让进宝去通知马氏。
没想到进宝见了马氏,竟恶意挑拨,说她女儿是被秦昌因奸不遂、愤怒之下杀死的,唆使马氏连夜去仁和县报官。知县金必正接到人命案,立刻带人前来查验。秦昌猝不及防,只能慌忙迎接。金知县在住房廊下设了临时公堂,亲自到东屋查看,问道:“这床铺是谁的?”秦昌答:“是小人住的。”金知县又问:“这丫头叫什么?”秦昌答:“叫彩凤。”金知县接着问:“她也住这屋?”秦昌说:“她原本是服侍小人妻子的,住在西屋。”金知县点点头:“这么说,你妻子住在西屋?”秦昌应了声“是”。金知县随后命仵作验尸,确认是刀伤,便吩咐将秦昌带回县衙审讯,同时安排人先将彩凤入殓。
回到县衙,金知县先仔细询问马氏。马氏如实交代秦昌和郑氏分房居住,女儿一直服侍郑氏。问明情况后,金知县提审秦昌,质问他为何杀死彩凤。没想到秦昌别的事没主意,这件事倒有了决断,一口咬定:“小人将彩凤骗到屋内,因她不从,一时恼怒,就把她杀了。”
秦昌为什么要这样承认?他心里盘算:“我和妻子一直分房住,要是说出去赔罪的事,一来难以启齿,二来怕官府追问‘为什么赔罪’,到时候碧蟾的丑事就兜不住了。妻妾当堂出丑,再牵连上先生,这名声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不如我把罪名揽下来,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顶多是买的丫头因奸致死,应该不至于偿命。说到底,都怪我之前对夫人太急躁,没有包容之心。要是当时沉住气慢慢查,也不用去赔罪,就不会出这些事了。静修和尚果然是高僧,说会有人出事,还真应验了。”但他却没想明白,如果不去赔罪,自己恐怕早就没命了。
金知县见他痛快认罪,反而起了疑心,追问:“凶器在哪里?”秦昌支吾道:“当时慌乱,不知扔哪儿了。”这回答更是含糊其辞。金知县暗想:“看他这样子,又找不到凶器,其中必有隐情,得慢慢调查。”于是先将案件搁置,把秦昌关进大牢。
郑氏暗中派进喜打点,让秦昌在牢里免受折磨。她觉得家中无人可靠,思来想去,只有杜雍为人正直可靠,便偷偷写信托付他照料家中事务,自己则负责内务。同时安排进宝等四人轮流到狱中伺候。
一天,静修和尚到秦家庄取香火钱,顺便探望杜雍。刚到村口,就碰见进宝。和尚问道:“员外在家吗?杜先生还好吧?”进宝正因为杜雍接管事务后管得比员外还严,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见和尚问起杜雍,立刻添油加醋地说:“师傅还提他呢!他根本不是好人,和主母勾勾搭搭,被员外发现大闹一场。杜先生怀恨在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主母密谋,杀了丫头彩凤,还反咬员外一口,害得员外被关进大牢。我正要去县里看员外呢!”说完,扭头就走。
静修和尚听了又惊又怒,破口大骂杜雍。回到庙里,见到北侠就说:“世上竟有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太可恶了!”北侠问:“师傅为何发这么大火?”静修和尚就把进宝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北侠摇头道:“我看杜雍不是这种人,恐怕秦员外这案子另有隐情。”静修和尚心里不痛快,说:“秦员外为人我最清楚,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会被关起来?可恨杜雍这么卑鄙,实在可恶!”北侠劝道:“师傅还是再想想,当初不也是您推荐的杜雍吗?”这句话说得静修和尚满脸通红,两人话不投机,和尚一言不发,转身回了后屋。
北侠暗自思忖:“杜雍来秦家没多久,怎么可能突然和夫人私通?这事太蹊跷。今晚我得去探个究竟。”又想:“老和尚年纪这么大还这么冲动,可见贪嗔痴这些执念,确实难放下。他被我几句话噎住,今晚肯定不会出来,正好方便我行事。”打定主意,他悄悄换好衣服,吹灭油灯,虚掩房门,装作已经睡下,谁也想不到他会前往秦家庄。
赶到秦家庄时,刚打初更。北侠先去书房查看,听到两个更夫找书童要蜡烛,书童说:“先生去后面了。”北侠听了,又悄悄来到正房房顶。这时,他听见乳母白氏叮嘱:“你们别偷懒,好好煮茶,一会儿奶奶回来要喝。”北侠心想:“奇怪,夫人和先生都不在屋?先到后面看看再说。”
北侠悄悄来到秦家庄后院,看到三间花厅的格扇虚掩着。忽然,厅内传来男子的声音:“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良宵。我给你跪下了。”接着是女子的回应:“算你运气好。你可别忘了我的好。”听到这番对话,北侠心中杀意顿起,暗自想道:“果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先送你们上路。”他迅速抽出背后的七宝刀,猛地推开格扇,手起刀落。可怜厅内的一男一女,欢愉不过片刻,便双双殒命。北侠将两颗头颅并在一起,挂在格扇的门扣上,心中的恶气总算消散,随后悄然返回盘古寺。他误以为这两人是杜雍和郑氏,却不知自己也犯下了误杀的过错。
先前书童告诉更夫“先生往后边去了”,这里的“后边”指的是书房后面,原来杜雍是去上厕所了。杜雍回来后,问书童:“你刚才和谁说话?”书童回答:“更夫来要蜡烛。”杜雍疑惑道:“他们怎么这么早就来要蜡烛?昨晚五更才拿的蜡烛,算起来才点了半支,应该还有半枝。难道连二更都撑不到?员外不在家,我可不能让他们蒙混过关。要是想多领蜡烛,等员外回来,爱怎么着我都不管。”
正说着,一个更夫慌慌张张跑过来喊道:“师老爷!师老爷!不好了!”杜雍以为是蜡烛的事,说道:“不就是蜡烛不够吗?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更夫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刚才我们在后院巡逻,看见花厅有人扒着格扇往外看。我们拿灯笼一照,竟然是两颗人头!”杜雍忙问:“是活的还是死的?”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又补充道:“我不是害怕,就是心里犯嘀咕。我是问,是男的还是女的?”更夫说:“我们没仔细看。”杜雍吩咐:“那你们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我去看看。”更夫说:“师老爷要去的话,得给我们换蜡烛,灯笼里只剩个蜡头儿了。”杜雍让书童拿了几支蜡烛交给更夫,换好后,一行人朝着后花厅走去。
到了花厅,更夫高举灯笼。杜雍心里发怵,战战兢兢地一看,其中一个人头耳朵上有耳环,惊叫道:“不好!是个妇人!你们仔细瞧瞧是谁?”更夫看了好一会儿,说:“好像是姨奶奶碧蟾。”杜雍又让更夫:“把另一个头转过来,看看是谁。”更夫壮着胆子转了一下,一个说:“这不是进禄吗?”另一个也确认:“没错!就是他!”杜雍叮嘱:“先别碰,这得报官。你们去找找四个管家,今天谁在家?”更夫回答:“昨天进宝在监里值班,今天该进财当值。可进财有事出去了,进禄就去给进宝送信,让他连班。也不知道进禄怎么就被杀了。现在家里就剩进喜了。”杜雍说:“你们把进喜叫来,我在书房等他。”更夫应了一声,一个去叫进喜,一个带着杜雍回到书房。
没过多久,进喜来了。杜雍把发现人头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让他进去禀告主母。进喜急忙跑到内宅,向郑氏禀报。郑氏刚检查完家里各处事务回来,一听这事,顿时慌了神,赶紧问杜先生该怎么办。杜雍说:“这事瞒不住,必须报官。你们快去通知地方官。”进喜立刻派人找来地方官。地方官到后花厅看了一眼,也没敢乱动,说:“得马上报官,不能耽搁!管家,你跟我走一趟。”进喜吓得说不出话。还是杜雍有主意,知道地方官是想勒索,就让进喜从内宅拿出二两银子给了他,地方官这才独自去报官。
第二天,地方官回来通知:“太爷一会儿就到,你们赶紧准备。”没多久,金知县来了,进喜陪着他来到后园。金知县先问了事情大概,接着进行验尸,记录下死者姓名,让人把挂在格扇上的头颅取下。又走进屋内,看到男女两具尸体,结合现场情形,判断两人有私情。还在床榻上发现一封字条,金知县拿起来仔细查看后,揣进袖子里。又在床下搜出一件血衣,里面裹着鞋袜,便问进喜:“你认不认得,这衣服鞋袜是谁的?”进喜看了看,回答:“是进宝的。”金知县心中暗道:“这么看来,这案子关键就在进宝身上。我得如此这般,才能把案子查清楚。”他吩咐先将两具尸体入殓,把进喜带回县衙,立刻升堂问案。
公堂上,金知县既没问进喜,也没提秦昌,突然下令:“带进来宝!”衙役们齐声应和,去监牢提人。此时进宝正在监里服侍秦昌,突然有衙役来传:“太爷在堂上叫你,有话问你。”进宝不明就里,赶紧跟着衙役来到公堂。只见金知县和颜悦色地说:“进宝,你家员外的案子,本县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你是他家管事的,写份诉状呈上来。本县看了,也好想办法帮你家员外脱罪。”进宝有些犹豫,本来还盘算着让秦昌顶罪,现在听县官这么说,以为对方收了贿赂。没办法,只好应道:“既然太爷开恩,小人这就下去写。”金知县催促:“快点写,本县等着用。”又转头吩咐书吏:“你跟他一起,帮他写个草稿,让他誊抄清楚,马上拿回来。”书吏领命而去。
很快,进宝拿着诉状呈上堂来。金知县问:“这是你自己写的?”进宝回答:“是先生打的草稿,我抄的。”金知县接过诉状,仔细比对,发现笔迹和之前搜到的字条一模一样,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好奴才!你和碧蟾通奸,设计杀死彩凤,还想陷害你家员外,还不老实招来!”进宝一听,只觉得头顶一阵发麻,魂都快吓飞了,结结巴巴地辩解:“这……这……这事小……小……小人不知道。”金知县下令:“掌嘴!”左右衙役刚打了十个嘴巴,进宝就撑不住了,喊道:“我说!我说!”衙役们逼问:“快招!”进宝便把碧蟾如何丢戒指引发误会,秦昌如何试探出真相将碧蟾关起来,自己又如何与碧蟾密谋杀害员外,却误杀彩凤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金知县又问:“这么说,碧蟾和进禄昨晚被杀,是你因为嫉妒,愤而杀人?”进宝急忙磕头:“老爷明察!这事小人真不知道!昨晚小人一直在监里伺候员外,根本没回家,怎么可能杀人呢?”金知县暗暗点头,心想:“他这话和字条内容能对上。可碧蟾和进禄到底是谁杀的呢?”
原来,进禄去给进宝送信,让他多值一夜班。进宝担心辜负碧蟾的约定,就写了张字条,托进禄带给碧蟾。没想到进禄早就对碧蟾心怀不轨,趁此机会与碧蟾私下相会。不巧被北侠撞见,误把他们认成杜雍和郑氏,才下了杀手。而金知县怎么知道血衣鞋袜藏在床下?正是因为进宝字条上写着“前次血污之物,恐床下露人眼目,须改别处隐藏方妥”这句话,他才让人搜查床下。又通过进喜辨认,确定衣物属于进宝。金知县由此认定进宝是关键人物,为防进禄或其他人栽赃,才让进宝写诉状比对笔迹。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十个嘴巴下去,进宝就全招了,倒省了不少事。
至于金知县会如何定罪判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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