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那样的人物不可能屈居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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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见安室先生是在两年前。

“你在干什么！？”

素不相识、初次见面，他却真心实意地担心着想跳河的孩子，飞奔而来。

“死了的话，你今后的未来自然不必说……想做的事也做不成了……刚才你说不想放弃的‘那个’，也全都得放弃了。所以就算是假的，也别说‘想死’这种话……你甚至想跳进河里，说明有不想放弃的‘那个’吧？”

他认真倾听情绪不稳定的孩子说话，让我想起了几乎要遗忘的心愿——……是个温柔的人……。

那是在岁月流逝，记忆沉入心底时重逢的那会儿也一直……

安室先生一直……是个温柔的人。

“感觉到危险时请好好使用它……否则美纪小姐真正遇到危险时，我就无法担心了。”

但是那份温柔，对我来说最初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像是过度保护。

“我既不是你的家人也不是朋友……现在不过是个在不起眼的咖啡馆打工的店员和客人的关系……但是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想我的担心程度会排到相当靠前的位置……”

有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那样的安室先生的心意，也逐渐渗透到我的心里——……。

“在一个人想办法之前，请大声向周围的大人求助。”

我无数次被鼓励——……。

“……希望你能……留在日本……”

想到有个随时可以依靠的人，我感到很安心——……。

“因为……只要你不离开海边，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就能立刻赶过去吧？”

所以——……

“只要收到你的SoS，无论何时我都会赶过去哦？”

真的——……

“即使你长大成人……无论你在何处……你都是我想要保护的对象。只要我还是我……只要你还在日本这片土地上，只要收到你的SoS，我就想一直保护你下去。”

我很开心——……

可是

“……安室……先、生……为……什么……”

“我也是一样的心情……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

无法相信映在眼中的景象，美纪甚至忘了擦拭泪水，凝视着眼前的人。那个人……安室透苦笑着把停止了警报音的防盗报警器放在桌上。“能站起来吗？”安室伸出手的声音传入美纪耳中，但美纪的思绪被疑问和混乱填满，并没有去握那只手。

就在这时——。

“呵呵……喂，波本。我们的莫里亚蒂教授似乎想要你解释一下你为何在此……以及你是什么人。”

“……”

隔着安室的另一边，琴酒扭曲地笑着插话。安室……不，代号·波本对琴酒的话报以沉默，然后下定决心，将意识转向美纪。

“安、室先生……？波本是什么意思？”

美纪的手、眼睛、嘴唇都在颤抖摇晃。

然后————……。

“波本是我的代号。”

“代号……？”

美纪无法相信安室的话，不……是不愿相信，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安室的话反复回响，她像要将其驱散般摇着头。

“现在……请别开玩笑了。”

“美纪小姐……”

“就算是真的……也是被这些人威胁强迫的……”

美纪伸手抓住安室的外套，紧紧握住。安室用自己的手覆盖住那只手。那体温是温暖的，与琴酒冰冷的手掌不同。如此不同的安室和琴酒竟然是同一个组织的人……美纪不愿相信。但是——。

“强迫啊……至少在这个组织待了五年以上，还算能干点活的男人。在这个组织里作为情报贩子……为了获取情报，间谍、胁迫、盗窃……必要的话连更进一步的事也毫不犹豫的男人……？”

琴酒像是在说“那都是空想妄想”，陈述着事实。

“——……请你闭嘴！”

肝胆俱寒。因为怀疑琴酒的话哪怕有一丁点是真的……但美纪立刻为了否定这个想法而提高了声音，不死心地向安室寻求否定……——然而。

“对不起，美纪小姐……”

“！”

安室的话狠狠打击了美纪的精神。

“琴酒说得对……我暗中的工作是情报贩子。”

“为、什么……？”

包裹着美纪手掌的手松开了，那只手抚过美纪的脸颊。

“但是别害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让那些想趁虚而入的家伙……”

“不对……”

“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不对啊……安室先生……”

听到安室的话，美纪的脸扭曲了，咬紧了臼齿。

“为了不让你崩溃……为了你能回到平静的日常……”

那是温柔的话语。甜蜜的话语。给予希望的话语。是想要……贴近美纪的话语。

但是……。

“那种东西！”

她像被弹开般短促地提高了声音。

因为那既不是美纪寻求的话语，也不是她寻求的回应。

美纪在脑海中回放着安室的话。

“为了不让你崩溃……”

“已经……太迟了……”

“为了你能回到平静的日常……”

“不可能……做得到吧……？”

因为，

失去的东西太巨大了。

“……没关系的。”

“什么没……”

家人的性命险些被夺走。

“只要你肯乖乖合作，就还来得及。”

朋友被当作了人质。

“这个组织似乎想判断能否使用你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

“如果你毫无抵抗地展示才能并予以合作，组织判断无法使用的话，就按当初的约定……在寒假结束前释放你，让你回到原来的生活……”

那个人把【工藤新一】——……夺走了。

“骗人……”

美纪缓缓摇头，心想。

仰慕他的人存在过。

以他为目标的人存在过。

视他为对手的人存在过。

寻找他的人存在过。

爱着他的人存在过。

等待他归来的人……有许许多多。

“——————

骗子……”

他

工藤新一

已经哪里都

不在了

“原来的日常……回不去了……

失去的生命……更不可能回来……”

那是悲哀的声音。美纪抡起颤抖的拳头，用尽全力砸向安室的胸膛，想要拉开距离。但是——……。

“你可以把情绪发泄在我身上。……全都怪我就好。”

安室抓住美纪那只拳头的手腕，直视着美纪的眼睛。

“为什么你要遭遇这种事。为什么你必须和家人、朋友分离……为什么必须经历如此恐怖、痛苦的遭遇……

全部……全部怪我就好……。把你的负面情绪都发泄给我……。我就是为此……才在这里的。”

“说……什么……”

无法理解安室话中的真意。但那眼神实在不像是谎言，美纪只是混乱愕然。安室放开了抓住的手腕，终于从美纪身边退开一步，或许因为失去了支撑，美纪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

看着这样的美纪，安室……不，波本虽然心有所想却未形于色，终于将视线转向琴酒。于是琴酒对事态没有按他预期发展似乎有些不满，皱着脸小声抱怨道：“这自我介绍可真够长的。”——就在这时。间隔均匀的沉重敲门声响起。大概是不知进入此房间密码的人吧。敲门声后，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对面传来：“大哥，是我。”琴酒头也不回地应道：“锁解开了。进来吧。”门被轻易打开，进来的是伏特加。……接着，一个散发着消毒水气味、头上缠着绷带、脸颊贴着纱布、左手小指打着石膏的人，仿佛跟在伏特加身后似的走进了房间。看到那个人的身影，美纪的身体猛地一震。波本似乎察觉到了美纪的反应，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伤者，不让她看见。

“……琴酒。她的存在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吧。”

对于波本提及的话，琴酒哼了一声，只回了一句：“上面的指示。”波本警惕地盯着这个伤者，眼中闪着光，想弄清楚他是谁。然后，因为那似曾相识的样貌，他逐渐意识到了此人的身份。毕竟自从进入这个组织以来，虽然次数不多，但此人之前就被他视为危险人物。

难以判断是男是女的、中性容貌被漆黑的长羽绒服遮盖，戴着黑色鸭舌帽，除了包扎的绷带部分外，从头顶到脚尖一身黑。尽管样子凄惨却浮现着扭曲笑容的诡异人物。

波本虽然感到谜团重重，却知道此人是谁。他曾见过这个人一次。

是的，那是绝对无法忘记的——……。

“是琴酒您……特别关照的清道夫吗？”

听到波本的喃喃自语，琴酒否定道：“别误会。”

“这家伙是伏特加带来的。”

“即便如此也太破烂了吧……带这种遍体鳞伤的人来这里想干什么？这里可没什么工作。请带他回去吧。”

【清道夫】。……另一个称呼是【尸体处理班】。他们的工作正如其名，是处理组织埋葬了……杀死了的尸体后事的人才。其中，这个清道夫据说是伏特加从某处找来的，在【尸体处理班】中技术高超，据说经他之手，即使是死状凄惨的尸体也能被完美清理得仿佛无事发生。

这样一个置身于【尸体处理班】，即属于组织内部【黑暗】部分的人，为何要介绍给昨天才到这里的美纪……波本感到难以理解。而且对波本来说，首要的反对原因在于，关于此人的传闻中最为出名的是……“琴酒的清道夫以能多完美地处理尸体、能制造多彻底的完美犯罪为美德的狂人”。虽然对犯罪组织成员说这话有点可笑，但他是所谓的典型精神病患者。波本观察着毫无反应的【清道夫】，无奈地将目标转向琴酒。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这家伙的伤是过去的任务失败最近暴露了……。只是让他稍微‘了结’一下而已。”

琴酒用锐利的目光瞪着【清道夫】，嗤之以鼻。“过去的任务失败”“了结”。听到琴酒的话，波本微微睁大了眼睛，但立刻掩饰住，嘲笑道：“那还真是……”

“即便如此，也请不要带这种状态的人来……对她的视觉和精神都有不良影响。”

“哼。上面判断这家伙是接下来让教授‘处理’的最佳人选。死心吧。”

“……”

波本在笑容面具下扼住了喉咙。几分钟前琴酒的“是上面的指示”。以及刚才琴酒吐出的“上面的判断”，波本咬紧了臼齿。

比琴酒还高。那意味着比组织干部更上层的存在。

“（……朗姆）”

波本确信上层深深介入了对美纪的招募。

“……是吗。那是我多嘴了。”

“就是这么回事。要不是上面的指示，我本打算作为了结直接干掉埋了的……”

“居然顽强地活下来了。”琴酒说着，再次投来锐利的目光。这时，之前一直诡异微笑的【清道夫】才苦笑着露出了表情。

“琴酒大哥，别这么说嘛。我确实有过一次任务失败，但除此之外不都完美地完成了伏特加大哥们交代的善后工作吗？”

“你以为你们那种工作允许‘那一次失败’吗？啊？夏朵……”

“哎呀……”

【清道夫】。代号……夏朵。在琴酒愈发锐利的目光下，夏朵闭上了嘴，像投降似的微微举起双手。

“慎言，夏朵。是上面的推荐，还是你想浪费你那毫无价值的高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