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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肖玉凤正携睿泽、云初在院中编扎花篮,无意间瞥见院墙下的簸箩,只见那金银花银瓣金蕊、薄荷鲜叶凝露,皆淘洗得纤尘不染。她向身侧香草笑道:“是哪个有心人,采了这许多药草,连夜洗净晾晒?昨儿我竟未曾留意,难不成是从地里凭空变出来的?”
香草亦觉稀奇:“可不是么,昨日这院里还空空如也,怎的今早便有了这等物件?定是有人半夜里摸黑去挖的,这份心思可真难得。”
二人只当哪位仆从挖来泡水喝的,并未放在心上。直至李青安步出厢房,目不斜视行至簸箩前,捻起一朵金银花轻嗅 —— 经一夜山风吹拂,花瓣犹自鲜润,不见半分腐意。
他取来干净布囊,装了小半袋,又将簸箩中余下的金银花细细梳散,这才转身离去。
肖玉凤心下好奇,遣香草跟去探看 —— 李青安贵为庄中宾客,哪有劳动他亲力亲为做事的道理?当然也想瞧瞧他到底意欲何为。
香草远远跟着,见他行至玉徵院门口,将布囊递与侍女涵雪:“昨夜闻姑娘言,小姐始终难咽汤药,只能以烈酒擦身退热。此法虽能解表,终是权宜之计。烈酒透过毛孔渗入肌理,恐伤脏器,何况大小姐素爱洁净,如何忍得了满身酒气?在下从医书上见这金银花与薄荷可清热解毒,姑娘不妨取来煎水给小姐试试,总比那苦涩汤药好入口些。”
涵雪见那药草鲜嫩欲滴,惊道:“李大人何时寻来这等新鲜药物?庄上药房里多是晒干的成品,莫不是昨夜亲自去挖的?”
李青安闻言,俊脸腾地泛红,赧然道:“小姐赠我歙砚湖笔,如此贵重之物,在下两袖清风,无以为报,只得采些山间草木聊表心意,但愿小姐莫要嫌弃。”
涵雪见他耳尖都红透了,忍不住打趣道:“早闻李大人嗜书如命、博古通今,却不知还懂医理,连这些草木药性都了然于胸,当真是全才呢。”
他慌忙拱手作揖道:“姑娘折煞在下了!不过是个迂腐书生,除了金銮殿上捧笏奏对,便是与书籍作伴 —— 诸子百家胡乱翻了些,怎敢妄谈医理?不过是拾人牙慧的皮毛罢了。”
话音未落便急着告退,青石板上的青苔让他脚底一滑,整个人踉跄着撞在海棠树上,腰间玉佩 “当啷” 一声磕在树干上。
他刚跑出三步,像被针扎似的顿住,转身时袍角扫落了花架上的一盆兰草。顾不上收拾残局,竟隔着三步远的距离急语:“对了!姑娘切记用粗盐炒至赤红,装入细棉布囊缝紧,待温度适宜时敷在小姐风府穴、大椎穴附近 —— 去年在下偶感寒症,太医院的刘太医便是如此施为……”
话未说完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转身时竟把腰间荷包挂在了院中罗汉松盆栽上,慌得连声道 “告辞”,跌跌撞撞往前院跑去。
躲在树后的香草瞧得真切,捂着帕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回到肖玉凤身边,将二人对话细细学了一遍。
肖玉凤听罢含笑道:\"这李青安果真是朝中一股清流,向来不趋附权贵,亦不结党营私,素日里独来独往惯了。多少高门贵女欲与他结亲,他却避之如蛇蝎,眼瞅着已近而立之年,尚无心成家,连老爷都道此人太过耿直迂腐。\"
香草掩唇轻笑道:\"太太有所不知,方才李大人提及大小姐时,那面色唰地便红了,奴婢瞧着,他怕是对大小姐动了心思呢。世人皆道他是个书呆子,奴婢倒觉得他精明得紧 —— 您看他不求名利,却这般年纪便做到翰林院掌院学士,当年苏大人可是四十多岁才熬到那个位置呢。\"
肖玉凤闻言,望着墙边竹簸箩里的金银花与薄荷,目光渐渐沉了下去,若有所思地发起呆来。
恰在此时,睿泽远远见着李青安从月洞门进来,扬着红扑扑的脸蛋直嚷:\"李大人!李大人!我会编花环啦,快来戴我编的花环!\"
身旁的云初也晃着羊角辫拍手,小胳膊举着个粉白相间的花串:\"李大人,我给你做了项链呢!\"
肖玉凤正往石桌上摆茶点,闻言轻叩了下睿泽额头:\"淘气,你们该叫先生才合规矩,'李大人 ' 是咱们大人叫的。\"
李青安却在廊下停了脚步,清癯的面容漾起笑意,袍角拂过阶前青苔时带起一缕风:\"伯母不必苛责,孩童言语本就天真烂漫,在下瞧着只觉欢喜得紧。\"
话音未落,睿泽已攥住他微凉的手指,小身子使劲往石凳旁拽。李青安顺势在两个孩子面前蹲下。
睿泽踮着脚将茉莉花环往他发冠上戴,青白花瓣蹭过他鬓角,沾了些晨露的湿意;云初则将粉白相间的百合串成颈饰轻轻挂上,线绳擦过他喉结时,引得两个孩子咯咯直笑。
\"先生戴花真好看!\" 睿泽拍着小胖手后退两步,歪着头打量他发间那圈素白的茉莉,\"像戏文里的花神!\"
云初也跟着点头,指尖捻着余下的百合朝李青安头上插去,花瓣往他袖袋中塞:\"先生脖子上的百合会香一整天呢!\"
李青安抬手触了触发间的花环,花瓣上的露水恰好滴在眼睫上,他望着眼前两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忽然想起多年前在中州见过的采莲童子,心头那点怅惘,竟被这两串花草熏得淡了许多。
肖玉凤见他石青色外袍松挽着粉色百合花环,乌黑头发束起,戴着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衬托出头发的黑亮,平日里朝堂上凝霜般的清肃气,竟被晨露沾湿的花瓣揉得淡了许多。
她指尖绞着绣帕忍俊不禁:\"青安这副模样,倒像画本里被稚子缠上的落拓寒儒 —— 头上那支斜插得百合,倒比簪花的探花郎更有风流意境。\"
李青安听闻此话,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垂眸时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百合梗上的绒毛,任由两个扎羊角辫的孩童拽着他的袍角往前拖。
蔷薇架下的秋千绳还沾着露水,当孩子们合力将他推起时,石青色衣摆如大鸟振翅般扬起,惊起架上三两只粉蝶 —— 他下意识伸手去护垂落的花环,却在半空中顿住,任由袖口擦过蔷薇,惊落几滴露珠砸在孩子仰起的笑脸上。
孩子们的笑声像撒在青石板上的碎银,随着秋千起落撞在粉墙黛瓦间。
当秋千渐渐停摆,他弯腰替睿泽擦拭额间细汗,鼻尖忽有甜香萦绕 —— 原是百合环上的露水渗进衣领,混着他身上惯有的墨锭香。
睿泽攥着李青安袖角轻轻摇晃,乌亮眼珠里映着日光:\"先生,前日听大舅舅说您墨宝冠绝京华,腹中经纶更是渊深似海。\"
他仰着小脸,发间沾着片未落的茉莉花瓣,\"我也想将来能如舅舅和先生般卓然不群,先生可愿教我?\"
言犹未尽,云初已攥住李青安另一只袖角轻晃,双丫髻上的珊瑚珠随动作簌簌轻颤:\"先生也教教我吧!我想像母亲那般,能写锦绣字,能赋风月诗,亦能绘丹青画卷。\"
她仰头望着先生时,睫毛像振翅的蝶,那双眼眸与维芳有八分相似,此时正如维芳盯着他一般,心不由一颤。
李青安柔声道:\"恰逢这几日告假,你们若不嫌弃我这老学究的笔法,便每日未时来西厢房寻我,我必倾囊以授。\"
睿泽忽的狡黠一笑:\"先生肯教我和妹妹自然极好,但今日须得应我一桩事 ——\" 他挺了挺小胸膛,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这花环须得戴够一整日,待晚间用膳时,我要让母亲、瑾仪妹妹、大舅母、二舅母都瞧瞧,这是我给先生编的花环。\"
李青安声音温煦道:\"好,便依了你的心意。\"
说罢任那缀着露珠的花环在鬓边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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