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81章 醋海翻波,轻风君不醉,墨清依,久久小说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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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念及夫君体面,主动提过若看中哪个丫鬟,便开了脸抬举进房伺候,陈季昭却执起她的手,说道:“此生能娶郡主为妻,已是我陈季昭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往后岁月,只愿与郡主一人,守着春和院的日头过活便够了。”
这番话直说得赵予娴眼眶泛红,珠泪簌簌滚落。此后她对陈府上下愈发恭谨,待婆母妯娌皆尽心周到。
及至有孕十月,季昭每日必回房相伴,或温言软语解闷,或捧书诵读遣怀,夜夜独自拥被而卧,连她所盖被褥都未曾扰过,只道 “怕惊了腹中娇儿”。
待得胎儿安稳落地,赵予娴念及这十月间夫君的体贴,只觉千般情意难表,只待到满月这日,再好生犒劳季昭。
是夜罗衾翻覆间似有兰麝交融。直至更漏三响,方见帐中烛影渐静,两道身影相拥而眠,窗外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锦被上落了半床银霜,恰似两人绵密悠长的岁月,正从这春和院里静静流淌开来。
陆言卿已逾两日未见俞瑶主仆身影,心下生疑,遂唤来半夏问道:“你可晓得近来是何缘故,怎的连俞瑶的影儿都瞧不见了?”
半夏敛声屏气,附耳低语:“前儿个从陈府赴宴归来,听门房的小林子说,二爷与二奶奶在垂花门处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当时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二奶奶是哭着离开的。”
陆言卿蹙眉道:“往常俞瑶一日总要往我房里来两遭,如今这两日却连个动静也无,莫不是被二哥哥禁了足?”
半夏摇头道:“小林子并未提过禁足之事,夫人若放心不下,倒不如往恒芜院走一遭。若是二爷问起,只作不知便是了。”
二人行至恒芜院门前,忽闻院内传来女子怒斥之声,其间还夹杂着另一女子的啜泣低吟。
陆言卿驻足门首,侧耳凝听片刻,忽而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这俞瑶果真是个醋罐子,妙蕊不过是个奴婢,伺候过二哥哥两回,竟被她视若眼中钉。哪有当家主母与通房丫头这般计较的,当真是失了体统,我们且回吧。”
戌时三刻,林景泽一脚踹开俞瑶寝殿的雕花木门,怒喝道:\"妙蕊一个奴婢,究竟哪里碍着你的眼了?竟将她打得那般模样!你若心中有气,何不对着我撒?她腹中孩儿若有半分差池,你便滚回俞家去!\"
俞瑶自锦垫软凳上霍然起身,珠翠环佩叮咚作响,扬声道:\"我身为林府二奶奶,教训个奴婢还要看你脸色?她何时有了身孕我全然不知,再说谁知她腹中是何人的种!\"
林景泽闻言怒极反笑,袍袖一挥扫落妆台上的鎏金镜奁,铜鉴砸在青砖上迸出刺耳声响。\"府中除了我,哪个奴才敢动她?你当这恒芜院的规矩是摆设不成!\"
俞瑶将手中珠串甩在林景泽手背上,划出红痕。\"规矩?\" 她忽然低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泣意却透着狠厉,\"自打这贱婢进府,你夜夜宿在汀兰院,如今她揣了崽倒来兴师问罪?林景泽,你娶我俞家女儿时,可曾想过今日让个奴婢骑在主母头上!\"
林景泽袍角轻扫过案上茶盏,那滚烫茶汤便泼洒在她裙裾之上,瞬间洇出深褐印记。
他沉声道:“妙蕊乃大哥房中奶嬷嬷孙女,想当年大哥落地起,吃的便是万嬷嬷的奶水。若不是大哥骤然离世,万嬷嬷也断不会离开林家。万嬷嬷唯一的儿子早逝,儿媳改嫁,她临终前将妙蕊托付于我,只求能有个吃饭落脚之地,不让她被人欺负了去。可你连这样一个弱女子都容不下……”
俞瑶素手按在鎏金桌沿上前半步,凤目微挑冷嗤道:\"她入府已逾月余,何曾到我院中晨昏定省过?不过是个通房的名分,那举止做派倒似个当家主母般倨傲,难不成我这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室夫人,还教训不得一个下人?\"
林景泽喉头滚动,袖中青筋隐现,沉声道:\"为免夫人心生嫌隙,我至今未纳一妾一婢。留妙蕊在府中,不过念及万嬷嬷对大哥有吃奶的恩情。妙蕊自小在乡野长大,未谙世事,手脚粗笨些也是常情。我不让她到你面前伺候,正是怕她毛手毛脚冲撞了夫人。\"
\"若要安置孤女,何处不可?\" 俞瑶柳眉倒竖道:\"与个小厮配了姻缘也算全了体面,或是置下外宅赠予银钱,何苦非要留在内院,收入房中?\"
林景泽强压怒气说道:\"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若独居外院,万一引来地痞流氓,叫她如何自保?论起出身,她虽是乡野女子,却也是清白良民,岂能随意配与小厮?\"
俞瑶跌坐于湘妃榻上,珠泪簌簌砸在九曲连环的裙裾上:\"说了半日,原是只有收进你房中才算周全!你将我这明媒正娶的夫人置于何地?当日接她入府时,可曾与我商酌过半句?\"
话音陡然拔高,指尖直指窗外竹影,\"她入府不过月余,竟就有了身孕 —— 天晓得那腹中孽种是谁家血脉!\"
林景泽勃然拍案,青玉镇纸震落案几,砸在青砖上裂作两半:\"俞瑶!休得胡言!这林府中哪件事不是你当家作主?我何曾驳过你半分?如今倒教你蹬鼻子上脸了!\"
他袍角扫过博古架,青瓷瓶铎叮咚乱响,\"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情,何况妙蕊与大哥有这层渊源,我不过给她个通房名分,又未行纳妾之礼。且当日她进府时,我分明差人知会过你!\"
他逼近两步,眼中血丝迸现:\"至于这孩儿 ——\" 话音顿住时喉结滚动,\"妙蕊虽长在乡野,却得万嬷嬷教诲,品性端方胜过许多大家闺秀!从今日起,她住的汀兰院,你休要再踏进一步,也不许再寻她麻烦!\"
\"我若偏要去呢?\" 俞瑶突然抬眸,泪痕未干的脸上竟浮起一抹凄厉笑意,\"你又能奈我何?\"
林景泽负手而立,玄色衣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恍若振翅寒鸦。他垂眸望着俞瑶,声音冰冷,一个字一个字砸在空气中:\"—— 那、便、休、妻。\"
\"休我?\" 俞瑶如遭雷击,踉跄着撞翻身后绣墩,鎏金掐丝的锦凳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我自嫁入林府,上侍公婆下理中馈,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竟敢说休就休?\"
\"就凭你 ——\" 林景泽袖中青筋暴起,指向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口出恶言诽谤良善,善妒成性戕害婢妾,更兼苛待族中亲眷!\"
俞瑶猛地扬高下颌,珠翠满头的发髻因激愤而歪斜:\"你当真要做得这般绝情?\" 烛光将她惨白的面容映得如同薄冰。
林景泽背过身去,声音清冷道:\"我林景泽自问你入府以来,府中用度从未短你半分,节庆赏赐也从未薄了你的体面,府中大情小事皆由你说了算,可你呢?\"
他忽然回首,目光如刀刮过她因惊恐而扭曲的脸,\"你给过我半分为人夫的尊严么?\"
他缓缓解开腰间双鱼纹香囊,扔在桌上,那是当年合卺时她亲手绣的并蒂莲,如今丝线已磨得发白。
“此前三弟言及需支五百两纹银采买年礼,以孝敬上峰、宴请同僚,你却令账房回说府中银钱不足五百之数。”
他指节轻叩紫檀桌案,眼眸冰冷,“半载之前,他欲添两匹湖绸制春衫,你却称去年的贡缎袍子还能改改穿。三弟也并未有怨言,待下人将半旧的月白贡缎送来,那料子上分明留着虫蛀的细孔。
前日管家报称三弟书房炭火将尽,你却着人以黑炭搪塞。如今更甚,竟连他房中小厮的月例也要找由头苛扣,我林家当真已穷酸至此了吗?”
言罢忽将茶盏重重一搁,琥珀色茶汤溅出些许:“还要我再细数你这些年所做的事吗?自今日起,着妙蕊升为姨娘,迁居梨云院。她腹中麟儿与新哥一般,同是我林家嫡亲血脉,若有谁敢轻慢半分,便是与我林景泽为敌。”
\"不 ——!\" 俞瑶跌跌撞撞扑上前,指尖刚触到他锦袍下摆,便被他嫌恶地避开。
她瘫软倒地,赤金累丝凤钗自鬓边滑落,砸在青砖上迸出清越脆响,\"林景泽!\" 俞瑶仰起苍白如纸的脸,珠翠散乱间,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眸,此刻只剩血丝,\"你当年于红烛下执我之手,说过要一生一世待我好,绝不相负 ——\"
林景泽已踏过雕花门槛,锦袍下摆在夜色中划出凛冽弧光。
\"待你不好?\" 他缓缓回首,眼底翻涌的并非怒意,而是死水般的寒彻,\"府中月例你随意支使,四季头面从不断供,便是你娘家兄弟惹了官司,也是我上下打点周旋。可你呢?\"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凿在青石板上:\"你逼得三弟为逃你苛待,宁可入陈家做赘婿;你害得妙蕊有了身孕,却只能躲在偏院不敢声张;昨日在宴会上,你诋毁侯爷家眷,逼得我给人长揖赔罪,颜面扫地 ——\"
夜风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鬓角新添的几缕霜白。他望着跌坐尘埃的发妻,最后一丝温情从眼底褪去,化作冬夜寒冰:\"俞瑶,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作下的桩桩件件,可曾给我留过半分体面?给林家留过半分余地?\"
话音落时,他不再回望,任由厚重的月洞门在身后缓缓阖上。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俞瑶的哭嚎渐渐微弱,终被满院梧桐叶的簌簌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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