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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玄枢记》

楔子

斗柄指巳,芒种至。此时天地间火燥金热,本应“暑气蒸腾,万物秀实”,却因木运太过,火邪乘金,西方兑位(属金)突发异相:金石无故自鸣,声如破锣裂帛;石缝渗出白粉,触之即引燥咳;更有“火麦”遍野,麦穗未熟先焦。肺属金,主皮毛,司呼吸,今金气被火邪煎灼,燥毒横生,百姓苦不堪言。且看林长庚以桂枝为引,合桑叶、杏仁,制“清燥救肺汤”,借“火克金,金生水”之理,润燥救肺,且看这一回——

其一 金石自鸣燥金伤

芒种前五日,西方兑位的群山突然发出异响。那声音初如远寺铜钟锈蚀后的嗡鸣,混着山谷间的回声,像有无数条锈铁链在深渊里拖拽。子时三刻,异响渐次清晰,化作钝刀刮擦铁砧的锐响,震得山民窗纸上的艾草灰簌簌掉落。林长庚负手立于山脚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峭壁上扭曲的金石纹路叠成一片。

“听这声音,如金器中满是燥屎。”他喃喃自语,袖中桂枝微微发烫,竟与异响频率相合。青禾捂着耳朵凑近,只见峭壁间渗出的白色粉末正顺着岩缝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却又带着金属的冷硬感。林长庚以帕子蘸取粉末,指尖刚触到粉面,帕子便如被无形之火灼烧,边缘蜷曲成焦黑色。

“此粉看似轻扬,实则重浊黏腻,正如燥邪伤肺,外现燥象,内伏湿毒。”他展开帕子,粉末中隐约可见细小的六边形结晶,每一粒都折射出冷冽的光,“肺为娇脏,喜润恶燥,今被此粉壅塞,好比金炉无炭,徒留灰烬。”说话间,一名石匠被村民架来,其双目红肿如桃,喉间发出“嗬嗬”的喘气声,每呼吸一次,便有血丝随着唾沫溅出。

林长庚翻开石匠的眼皮,只见白睛上布满蛛网状血丝,黑睛边缘凝结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翳膜,色如金箔,触之即碎。“金燥生翳,火邪上攻。”他取出银针,在石匠少商穴轻刺,挤出的血液竟呈紫黑色,落地后凝结成细小的肺叶形状。更奇的是,血液中混有细小的粉末颗粒,遇空气便化作青烟,散发出硫磺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夜半时分,金石异响达到顶峰,整座山仿佛变成了一架走调的编钟,每一块岩石都在震颤。林长庚取出五运六气罗盘,见代表“阳明燥金”的指针已结满白霜,罗盘中央的铜制肺形模型上,支气管纹路里填满了白粉,正如患者体内的肺窍被燥毒堵塞。他轻抚罗盘边缘的“兑卦”纹路,忽然想起《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燥胜则干”的警示,深知此战若败,西方百姓将面临“金气竭绝”的灭顶之灾。

其二 火麦焦穗肺络焚

芒种初候,西方麦田里的异常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寻常麦穗此时正沉甸甸地弯下腰,籽粒饱满如珍珠,而火麦的麦芒却已焦黑如被投入熔炉煅烧过,麦穗蜷缩成一团,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的拳头。林长庚漫步田间,靴底碾碎一枚火麦,只见麦粒内部呈蜂窝状,中心有细小的空洞,如被虫蛀空的肺叶。

“木生火,火克金,今木火联手灼金,肺络焉能不损?”他蹲下身,用桂枝挑起一团麦灰,灰中竟有火星明灭,“看这麦灰,虽成粉末,却仍有火气内藏,恰似肺中伏火,外现燥象,内则焚络。”远处传来农妇的哭声,一名孩童捧着流血的鼻子蜷缩在田埂边,鼻血滴落在火麦灰上,竟腾起细小的青烟。

青禾在麦田中央发现一座半埋入土的冶炼炉,炉口结着厚厚的黑痂,形如肺脏的纹理。炉内残留着半块焦黑的饼状物,凑近嗅闻,除了麦香,竟有桂枝的辛香与石脂的苦涩混杂。“桂枝反石脂,此乃七情相杀之忌,为何会在此处同炉而冶?”青禾皱眉,用树枝拨弄饼状物,露出底下的符咒——那是用鲜血画就的“燥”字,周围环绕着肺经的中府、云门等穴位,每个穴位都插着一根燃烧殆尽的麦芒。

林长庚见状,瞳孔骤缩:“这是借药物相杀之性,强行使木火之气直克肺金。你看这符咒,以血为引,以穴为靶,分明是拿活人肺脏作炼丹炉!”他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在昆仑秘境见过的“五行逆炼术”,正是通过扭曲药物七情,强行制造五行相杀的局,以图突破天道桎梏。此刻炉中的焦饼,正是用逆时桂枝与石脂混合,再以活人心血炼制的“燥毒引”。

日头偏西时,一名老者被抬来,其口唇干裂出血,咽喉肿痛如塞,竟连水都难以下咽。林长庚以竹片轻探其喉,见咽喉壁上布满红色小点,形如火麦的焦芒,“此乃火毒熏蒸肺系,灼伤津液,需急下存阴,否则肺叶将成焦叶,再难润泽。”说罢,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燥救急散”,以温水调和后用竹管吹入老者喉中,药粉所过之处,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如热油遇水。

其三 三候变异金气竭

芒种二候,应“鵙始鸣”,但西方的鵙鸟(伯劳鸟)却成了不祥之兆。这些本应羽毛灰褐、鸣声清亮的鸟儿,此刻通体呈铁灰色,喙部尖锐如锥,爪下踩着焦黑的螳螂——那螳螂本应在芒种时节振翅欲飞,如今却硬如焦炭,前肢如刀,竟能在岩石上划出深深的痕迹。鵙鸟每发出一声啼鸣,便有火星从喙中溅出,落在枯草上,瞬间燃起幽蓝的火焰。

“鵙属金,螳螂属木,今金气被火炼,反克木气,此乃‘金乘木’的逆象。”林长庚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鸟群,见它们的飞行轨迹竟如金精剑的剑芒,锐利而僵直,“金气本应柔和收敛,如今却被火邪煎灼成杀伐之气,好比肺脏本应清肃,却成了藏毒之窠。”

更骇人的是“反舌无声”之候的异变。反舌鸟(百舌鸟)本应在芒种时节停止鸣叫,如今却羽毛脱落殆尽,光秃秃的身躯上布满青紫色的血管,形如裸露的肺脏。它们蜷缩在枝头,每当有人靠近,便发出幼猫般的哀叫,声音破碎不堪,如金器裂帛。林长庚伸手触碰一只反舌鸟,其皮肤触感如砂纸,皮下血管清晰可见,竟与患者皮肤上的皴裂纹路一模一样。

村落中,凡见过这些异鸟的人,皆患“燥渴症”。他们抱着水缸暴饮,却唇焦口燥,舌面起刺;四肢皮肤皴裂如枯树皮,脱屑处渗出淡黄色黏液,干涸后结成硬痂,形如肺叶的轮廓。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伸出手,她的指甲已变脆易折,甲床呈青紫色,正是“金气衰竭,不能荣肤”的征兆。林长庚为其诊脉,脉息细数如游丝,按之即散,竟似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其四 燥毒粉迷肺窍闭

芒种三候,本应“反舌无声”,但西方市井间却比往日更加喧闹——不是人声,而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无形的“燥毒粉”如幽灵般笼罩街巷,百姓晨起推开窗,只觉咽喉一紧,继而剧烈咳嗽,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气管里乱刺。

“这粉来得蹊跷,无风自动,无孔不入。”林长庚站在义诊棚前,看着扶老携幼前来求诊的人群,眉头拧成一团。一名壮汉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却从口中咳出一块指甲盖大的血痰,痰中竟裹着一粒细小的金属粉,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此粉入肺,如铁屑入炉,灼津成痰,炼血为毒。”林长庚用银针挑起金属粉,针尖瞬间变黑,“看这色泽,怕是混了硫黄、砒霜之类的燥烈之物。”

青禾在城门口的墙根下拾得半枚香囊,锦缎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囊中之物早已漏尽,只剩底部残留的少许粉末,色白如霜,触之即化。“这香囊的纹样……”青禾瞳孔骤缩,认出那是万药堂的暗纹,“难道是李鹤轩所为?”林长庚接过香囊,嗅到一丝若隐若现的麝香,心中已然明了:“麝香走窜,能开诸窍,定是用此为引,将燥毒粉送入肺经。”

子夜时分,林长庚潜至市井深处,见一名戴斗笠的黑影正站在屋顶,手中竹筛轻轻晃动,无形的粉末如烟雾般飘向街巷。他抛出桂枝,化作金梭穿透黑影斗笠,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正是万药堂的邪术弟子。那弟子怪笑一声,捏碎竹筛,粉末中突然窜出无数“燥”字火星,却被林长庚预先布下的麦冬露尽数浇灭。露水中融有清燥救肺汤的药气,火星遇露,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化作一滩黑水渗入青砖。

其五 望闻问切探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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