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夜幕俗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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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远方丈的禅房里，方义没有回避，将自己知晓法新方丈遇难离世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宁远方丈和觉文。

其实，宁远方丈和觉文从方义平时的言行中就已看出了一些端倪，他们猜测方义已经知道了真相，很有可能是从莫名那里得知的，他们师徒二人整天待在一起，莫名极有可能露出破绽。

宁远方丈知道方义不会在寺中久留，他在乌岭镇还有柳翁医馆需要打理，他是医馆的当家人，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几番考虑之后，宁远方丈决定借助法新方丈的那封信让方义说出实话，大家彼此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不再隐瞒谁。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了一时，但绝对瞒不了一世。

谁料，在试探方义的过程中，一场惊喜却意外发生了，方义竟然已经找到了莫非，了却了法新方丈生前一直耿耿于怀的心愿。

方义也不曾想到，原来法新方丈生前一直在托人四处寻找智通托付给他的女儿，并给那个尚未谋面的小姑娘取名叫莫非。值得庆幸的是，他当时在地道中的各种判断是准确无误的。

凝视着眼前桌面上小小的孩童衣服和那副小小的银手镯，方义不禁想到了莫非小时候的样子。那时，智通他们一家三口在村子里一定有过一段幸福美好的生活时光。只可惜，俗世俗人活生生的一场棒打鸳鸯，害得这一家人家破人亡，孤女独活。

“若是他日有缘，你带莫非来龙顶寺一趟，我将这些物归原主。”宁远方丈语重心长地说，“莫名、莫问和莫非，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他们三人是法新方丈在这个世上活着的延续，一脉相承。”

坐在一旁的觉文实在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哭得悲悲戚戚。方义赶紧起身走到觉文身边，含泪劝慰。

“法新方丈信中的那个‘默’字，不用问，一定是指恶徒子修了。”宁远方丈说到这里，愤怒地用手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依我之见，法新方丈是想隐瞒子修坠崖后被他派人救回伽蓝幽谷一事，他一直心存期望，期望有朝一日子修能够真心悔悟，皈依佛门。只可惜……”

“只可惜事与愿违，养虎为患，终究招来了杀身之祸啊！”

宁远方丈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听见禅房之外有人开口说话了，刚好接住了他的话，不由得一愣。

但很快，大家都听出了屋外人的声音，是柳翁。柳翁缓缓推开了禅房的门，一边长叹一边走了进来。

“柳翁，原来你也知道了真相？”觉文忙止住哭泣，站起身来惊讶地问柳翁。

柳翁苦笑一声，然后缓慢地说：“我行医大半辈子，见过那么多病人，谁有病谁没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今晚我原是来找宁远方丈叙叙旧的，碰巧听见了你们的谈话，也证实了我的推测。”

柳翁坦言，当初他是极其不情愿去伽蓝幽谷挽救子修的性命的，要不是看在法新方丈的面子上，他绝对不会去。可结果呢？救了一条孽畜的命，毁了一尊活佛的道。

宁远方丈和觉文见柳翁不但承受住了法新方丈遇难的伤痛，还能如此畅谈心中的所想，顿时放下心来，不再像以前那般焦虑那般小心谨慎了。

这天晚上，四人围坐在灯下，说了很多话，各自吐露了平时极少吐露的心声。

第二天夜里，柳翁将方义叫到房内说话。

师徒二人先是畅聊医术，针对各种疑难杂症，彼此交换了看法和见解。柳翁对方义目前的医道境界感到相当满意，敦促他要继续不断探索，不断前进，达到更高的境界。

末了，柳翁悄悄告诉方义，医馆的账册的确是有问题，但不是旁人做的手脚，而是他自己弄的，为的是防止有人在账册上做文章。钱贵明的叛变刚好证明了这一点，幸亏他之前有所防备。残缺失落的那些账册，也在那个转心壶的藏匿之处。

方义这才恍然大悟。他一直不敢在柳翁面前提及发生在医馆的不好的事情，担心柳翁会承受不住这些坏事所带来的忧烦。今晚不得已，在柳翁的一再追问下，他才说起了之前发生在医馆的那些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