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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深知这位贵公子词中“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怅惘,“当时只道是寻常”的追悔,字字泣血,何尝不是另一种更深的桎梏?
他陪纳兰默坐良久,除了煮一壶清茶,两人客气地举一下杯,亦无言可慰。
想来这金马玉堂的富贵囚徒,未必比他这俳优弄臣快活几分。窗外,北风呼啸,卷起枯叶,拍打着窗纸,更添寂寥。
纳兰性德离开后,好几个月无人到访,随即有消息陆续传来,如同飘落的雪片,带着远方的寒意。
石涛来信说自己已溯长江而上,入巴蜀写生,终日在夔门险峰之巅,于风雪中赤膊作画,状若疯魔,画中山川险峻奇绝,吞吐云雷雾霾,非人间气象。
随园主人袁枚,更是索性关了东苑,只在西苑那间堆满志怪典籍的书房里,潜心炮制他那部神鬼莫测的《子不语》,连李渔的信笺也懒怠回复,只托人带出一张字条,上面是那熟悉的疏狂字迹:
“随园三随,独不随俗流。笠翁珍重,莫陷泥淖深。鬼话连篇累牍,其乐自在无穷,胜过尔等朝堂聒噪百倍!子才顿首。”
至于那捧着血玉般奇石、终日梦呓红楼残影的曹雪芹,自从离开戏班之后,听说因性情孤僻,不善逢迎,在李渔推荐的乐府杂役中备受排挤苛待。
终在某个寒夜,抱着他那装着破旧书稿和血玉石的蓝布包袱,悄然翻出院墙,如今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荒诞凄凉的梦境和一枚妖异石头的传说,在仆役间口耳相传。
李渔枯坐京华,只觉身心俱疲,了无生趣。昔日芥子园中,虽处市井喧嚣,笔下却有翻江倒海的自由,嬉笑怒骂皆是文章。
如今身居这“清要”之地,锦衣玉食,反似行尸走肉,灵魂日渐枯萎。他望着镜中那张刻满风霜、眼神黯淡的脸,终于下定决心。他寻来素笺,以最恭谨卑微的言辞,陈述年迈体衰、才思枯竭,难供驱策,恳请纳兰性德代为陈情,乞骸骨归乡。
离京那日,天阴欲雪,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紫禁城的琉璃瓦顶。纳兰性德竟独自一人,未带随从,策马送至城外十里长亭。寒风卷起他石青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解下腰间一枚羊脂白玉佩,玉佩温润莹洁,雕着简约的云纹,塞入李渔手中。触手生温,仿佛还带着主人的体温。
“先生此去,如鸟归林,鱼入海,性德唯有羡煞。”纳兰的声音低沉而真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此佩伴我多年,微物不足为念,留赠先生,见佩…如见容若。江南路远,风霜雪雨,万望珍重…珍重。”
“此外,这是我多年的心血,《纳兰词》诗稿的手抄稿,日后若有机会,先生也编排个关目出来,若能演出,更是不错。”说罢,将手抄稿递给李渔,嘱咐他好生保管。
李渔接过书稿,将其塞入行囊,深深一揖。纳兰性德那挺拔的身姿在漫天风雪中,竟显得异常孤直与落寞,如同一杆寒风中不肯弯折的竹。
纳兰性德翻身上马,不再回头,那一道石青色的背影很快便融入苍茫风雪,消失在官道尽头,只余下马蹄踏雪的清冷声响,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原野。
李渔握着那枚犹带体温的玉佩,伫立在风雪弥漫的长亭外,久久不动。玉佩的温润与风雪的刺骨交织,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良久,他才登上那辆简陋的南归骡车。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载着他,驶离这座埋葬了他最后一点锐气的煌煌帝都,驶向那未知的、却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江南烟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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