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青铜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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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格外突然传来羽箭破空声。许云娘本能地扑倒青梧，三支黑翎箭已经钉入她们方才倚靠的土壁。透过缝隙，她看见沟渠对岸站着个穿玄色劲装的身影，那人手中的角弓还在微微震颤。

\"陆大人好箭法。\"阴柔的嗓音从阴影中传来，一个戴幞头的白面宦官缓步走出，\"可惜圣人要的是活口。\"许云娘认出这是内侍省的高力士心腹——鱼朝恩。

持弓者转过身，晨光勾勒出陆绎紧绷的侧脸。男人官袍下摆沾满泥浆，右手缠着的绷带已经变成黑红色。\"鱼公公怕是认错人了。\"他漫不经心地用弓梢拨弄水面，\"本官追查的是昨夜从大理寺逃走的吐蕃细作。\"

鱼朝恩尖笑两声，突然扬手甩出三枚银针。陆绎侧身闪避的瞬间，宦官已经鬼魅般贴近暗格：\"咱家倒要看看，什么细作值得御史台的'玉面阎罗'亲自…\"话音戛然而止，鱼朝恩的鼻子抽动两下，突然暴退三步：\"铜尸毒？！\"

许云娘感到青梧的身体突然绷直。少女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十指深深抠进泥土。暗格外，陆绎的长刀已经抵住鱼朝恩后心：\"公公既然认得铜尸毒，想必也知道骊山皇陵的青铜树？\"

鱼朝恩的面皮剧烈抖动，突然从袖中射出团紫烟。等烟雾散去，沟渠里只剩下一顶飘在水面的幞头。陆绎疾步冲到暗格前，刀尖挑开木板的动作在看到许云娘怀中景象时骤然凝滞——青梧的嘴角正渗出掺着铜锈的黑血，而少女心口的皮肤下，赫然有块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片在蠕动。

\"来不及了。\"陆绎收起刀，从怀中取出个锦囊，\"把这个给她含住。\"

许云娘接过锦囊，里面是颗龙眼大的蜡丸。捏碎后露出粒青碧色的珠子，异香扑鼻。\"这是…\"

\"南海鲛人泪。\"陆绎警惕地扫视四周，\"能暂时封住青铜镜的侵蚀。\"他忽然抓住许云娘的手腕，\"崔器的尸体在永王府地窖发生了异变，金吾卫正在全城搜捕接触过青铜器的人。\"

许云娘感到他掌心的温度异常灼热。低头看去，发现陆绎右手腕的伤口里竟有细小的青铜结晶在生长。她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提到的\"铜人症\"，据说接触过骊山青铜器的人，最终都会…

\"午时三刻我在太乐署后巷等你。\"陆绎松开手，从袖中抖出块染血的铜牌——正是那块太乐署通行令，\"西墙活砖后有你父亲留下的《破阵乐》残谱，里面藏着…\"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梆子声打断。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搜查逆党\"。陆绎最后看了眼青梧，突然压低声音道：\"若见到心口有青铜镜碎片的人，立即用玉珏按上去。\"说完纵身跃入沟渠，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水道中。

许云娘将鲛人泪塞进青梧舌下，少女的呼吸果然平稳了些。她小心收好青铜镜残片，突然发现镜背刻着行小字——\"天宝二年腊月，玉真观赐\"。这日期她记得很清楚，正是父亲开始记录\"青铜异象\"的前一个月。

暗格外传来乌鸦的啼叫。许云娘透过缝隙望去，看见沟渠石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铜色的苔藓，正随着太庙钟声的节奏微微颤动。更远处，永王府方向的天空泛着不祥的紫红色，像是有人在焚烧掺了铜粉的香料。

青梧在昏迷中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声音清晰得可怕：\"…快走…青铜树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