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猫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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銮枫山，山腰处，有一庭院，看似简陋。一女子端坐于竹椅，仰头望天，似在观天，亦似在等待。天空湛蓝，无云点缀，令人心旷神怡。

正其愣神之际，木门传来阵阵敲击之声。女子起身，手提竹棍，缓缓开启大门。

门外立着二人，一着花半袖之老者，虽满脸胡茬，却也颇具潮流之感。另一人着黑衬衫，下身配黑色直筒休闲裤，面无胡须，面容硬朗，实难判断其真实年岁。

“师妹。”

“久违了，师妹。”

黑衬衫男子率先拱手，向女子开口。花半袖男子则先是凝视女子，确认无误后，方才言道。

然女子面无表情，手提竹棍，步步逼近二人。虽未言语，却自有威严，二人只得后退。

“师妹，你这是何意？我乃二师兄啊。”黑衬衫男子率先察觉异样。

“是啊，我是大师兄，你莫非忘了？”花半袖男子亦随声附和。

女子并未答话，只见其将竹棍作剑势，随即朝二人攻去。二人不敢还手，唯有连连躲避。然女子将竹棍化作剑法，招招皆为杀招，二人难以躲避，被打得不住求饶。

女子自觉火候已到，抬头再度望天，仿若对着虚空，又似在陈述自己的使命。

“师父，二位师兄已归，弟子谨遵您之教诲，已教训过二位师兄。您可安好？”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女人终于不再绷着脸，眼中闪着泪花，听到师妹的话，两个师兄也是如梗在喉

只见那身着花衬衫的大师兄，笔直地跪在坚硬的地面之上，仿佛整个人都被定在了那里一般。尽管他已年事颇高，但此刻却哭得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那哭声凄惨而又悲凉，让人闻之心酸。

他一边哭泣着，一边狠狠地用手掌抽打自己的脸颊，一下接着一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每一次的抽打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而他的脸庞也很快变得红肿起来，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一心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内心深处如潮水般汹涌的痛苦。

\"父亲，请允许我这么叫您一次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都是徒儿不孝，才让您走都不安心......\"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淌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便消失不见。

其实，他并非师父的亲生骨肉。然而，多年以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血缘的界限。自小失去双亲的他，自从有记忆起，便是师父一直在身旁悉心照料、呵护有加。

师父曾向他讲述过关于其亲生父母的故事，但对于这个从小就缺少亲情温暖的孩子来说，师父给予他的关爱和照顾远远胜过了一切。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将师父当作了自己的父亲，并像其他普通孩子那样亲切地称呼他。可不知为何，师父却始终不允许他这般叫唤，这也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解开的结。

黑衬衫二师兄凝视着大师兄抽打自己，他并未阻拦，只因心中对自己也满是悔恨。昔日，确是师傅令他下山游历，然多年过去，自己竟未曾归来探望一眼。当年，若非师父怜悯，自己恐早已命丧街头。

“药儿，师父何时仙逝？”

药女，乃师傅赐予女人之名，唯有亲近之人才如此称呼。

“五年前之事，走得甚是安详。”

常人离世谓之逝世，和尚圆寂，而道家人则称仙逝。因师父仙逝之时，既无渡劫雷劫，亦无任何征兆。无人知晓他是羽化升天，亦或入地府轮回。师父似早已料到自己寿数，于仙逝前数日便向师妹交代数事，此亦为她五年来坚守此地之缘由。

“大师兄，二师兄，师傅并未责怪你们，进来吧。”

女人面色沉静，用衣袖轻拭眼角，对二人言道。

二师兄轻拍仍跪地的大师兄，而后将其搀扶进屋。盖因他二人此次归来，不单是探望师父那般简单，尚有山洞之事。

……

市区内，某小区天台，李禾躺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而旁边蹲着一个不可方物的女子，这个女人正是一只叫球球的猫妖变幻而来的。

“你究竟意欲何为？”

李禾使出全身仅存的些许力气，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那猫妖却也不生气，只是用爪子轻轻挠了挠那张没有胡须的脸蛋，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禾，戏谑地问道：

“我着实有些费解。”

“费解何事？”

听着对方那不着边际的话语，李禾没好气地反问道。

“一个神仙不好好待在天上，竟然披着一张人皮在人间假扮凡人。”

“你说什么？我吗？”

猫妖的这番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李禾的脑海中炸响，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又是这番言论，方丈说自己有神性，那个向善更是非要自己的灵魂，显然是自己的灵魂比较特殊，这倒也还能理解。可如今，竟然又冒出个说自己是披着人皮的神仙的家伙，而且对方还是只猫妖，他实在不敢再深入思考下去，毕竟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可不能让头痛再来捣乱。